【楼诚】【楼诚深夜60分】Samsara
@楼诚深夜60分 蝴蝶效应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前篇是糖 此篇砒霜
明诚死了。
听到消息的时候明楼正在开会，宣讲慷慨激昂，台下镁光灯不停的闪，刘秘书斟酌片刻，还是向明长官示意，在他身边耳语了此事，明楼听完后瞬间白了脸，他交代几句，留下一众哗然的记者，几乎是夺门而去。
赶到医院的时候明诚刚从手术室抬出来，医生正在朝他脸上盖白布，明楼骤然觉得呼吸不顺，他用力瞪大眼睛，疾步走到病床前，颤巍巍的伸出双手，约莫挨到白布边儿时又顿住了，任凭双手抖的厉害，也没敢做下一步动作。
“明长官，要不我们先把阿诚兄弟换个地方？”旁边一个警察局长小心翼翼的询问。
“滚！”明楼遏制住自己高亢的音调，深怕大一点就会吵到床上的人，他怒目圆睁，恶狠狠的盯着来人，似乎只要对方碰那人一下，他就会冲上去扼住其喉咙。
对方被明楼的强大气势所压迫，都汗涔涔的退出病房，大气儿都不敢出。
等最后一个人离开，带上房门后，明楼的全副武装才卸了下来，他索性半跪在床边，沉默良久，终于拉开了白布。
只一眼，泪水潸然而下。
床上的阿诚神态安详，仿佛进入熟睡一般，记忆中已经好久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了，日军大肆破坏国共情报线路那会儿，阿诚几乎整夜整夜的忙碌，实在熬不住了，就倦身窝在角落里，把头搭在膝盖上小憩一下。明楼小心翼翼的用手描摹他脸上的线条，赫然发现他的阿诚竟瘦了许多，颧骨突出、脸颊凹陷，下巴上还冒出了丁寸胡茬。
阿诚，阿诚…明楼忍不住，终于像个孩子般呜呜的哭了起来。
不过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，他收起哭意，紧咬牙关，另一只手捏成拳头，死死握住，指甲几乎嵌进肉里都毫无知觉。他开始想，如果今天他不去参加新闻发布会，而是按照当天行程安排和阿诚一起回特高科，是不是躺在这张床上的人就是自己，又或者是自己和阿诚？不管哪一种结果，都会比现在要好，想到这儿，他又狠狠捶起墙壁，自残般的拿自己的血肉之躯撞击混凝土结构，直至手骨擦破，血肉模糊才消停下来。
明楼喘着粗气，手部的疼痛让他暂时清醒过来，望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人，他又痛苦的别过头去，泪水大颗大颗砸到床单上，洇出一团团不规则的圆。
别人家的兄弟可以死，为什么唯独你家的兄弟不能死？！恍惚间想起疯子质问他的话，为什么就是我家的兄弟！明楼目眦欲裂，胸中一股苍凉之意几乎喷薄而出！他顺着阿诚的胳膊慢慢抚摸，感受对方渐渐消逝的温度，终于握到手掌，他一点点将对方握成拳的手掌打开，阿诚的手指修长，骨节分明，小时候家教老师一直夸他是艺术家的手，待把他的手掌全部打开，手心握的东西也随之掉落。
是一块怀表。
样式古早，但是设计精妙绝伦，表盘用繁复的雕花印刻，表带金属链幽幽泛着银光，一看就是上乘货色。
这是明台的表，明楼屏住呼吸，战战兢兢打开表盖，时钟已然停在三点半，表盖上端洽了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，赫然是他俩的合照。终于忍不住，一口热血喷出，星星点点洒在表盘上。
终究是自己害了他！
明楼失了魂般瘫坐在地上，不知过了多久，月光穿透窗户洒在床上，明楼才意识到揽在怀中的人身体已经凉透。他的泪已经干涸，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一副阴气沉沉面露死气的样子，直至指尖碰到那块表，他慢悠悠的拿起来细细打量，如果能够回到那个时候，如果能够和明诚一起…
他下意识的拨动手表旋钮，即使是妄想，他也想回去！他真的后悔了，他明楼只想要明诚活着，如果可以，自己愿意代替他！
许是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原因，他的脑袋开始晕眩，指针似乎还差一圈就可以调整到12点，还差一圈…明楼终于不支倒地，恍惚中那块表摔落在地，最后入眼的，是一片碎落的玻璃碴…
“大哥，大哥，”迷迷糊糊间被人拍醒，明楼艰难的睁开双眼，印入眼中的是自己永远无法看厌的脸。
“阿诚？！”明楼大喜，腾坐起来抓住拍着自己肩膀的手，“阿诚，真的是你？！”他哆哆嗦嗦，待触摸到对方温润的脸颊时，终于喜极而泣，“太好了，太好了…”
“大哥你没事吧！”明诚却像是受了莫大惊吓，眼前总是一板一眼的大哥此刻正捧着自己的脸，一副又哭又笑的样子，他有些尴尬，又想起平时大哥伪装的几乎快迷失了自己，心下一软，“生个病还生娇贵了，今天还要跟新政府那群人周旋，你要不要再躺会儿？”
“嗯，阿诚，”眼前的明楼似乎变了一个人，“等这件事结束，我们去巴黎好不好？”
去最初我们并肩作战的地方，但是这一次，不再是为了任务，这一次，如果幸得老天爷眷顾，我只愿和你一起做个逃兵，寥无遗憾的过完偷来的此生。
“好，”阿诚乖巧的答应，转身拉开窗帘，外面阳光正好，照的他的身形几乎透明。明楼痴痴的望着窗边人，眼角含泪，慢慢阖上了眼。
“苏医生，”不远处的草地长椅上，身穿旗袍的少妇和一名白大褂医生交谈着，赫然是明家大姐明镜，此刻的她脸上失去了往日的神采，愁容之态取而代之，她拿手绢拭掉眼角的泪，“明楼他…”
“选择性幻觉妄想综合症，”苏医生叹了口气，“阿诚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，”看着站在窗口一脸笑意的人，“放心吧，明楼的意志力远比我们想像的强大，他只是，需要时间缅怀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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